第一次见未来婆婆，她就炫耀她住的这套房子租金有多贵。
「像你这种穷酸鬼怕是一辈子也住不起。」
然而这就是我的房子啊，这一栋楼都是我名下的。
1
周城阳是我在孤儿院做义工时认识的。
他温柔体贴，完美符合我心中完美男友的模样。
虽然家境一般，但是为人真诚努力，因此我只心疼他曾经的不容易，想帮他生活得更轻松一些。
但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我便只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帮他。
即便送礼物，我也会注意不让他知道礼物的价格，或者送一些更适用的。
所以虽然交往了半年多，但周城阳还是以为我没什么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自由设计师。
但我总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就想着找时间和他坦白。
然而还不等我坦白，一次买菜回家的路上我和周城阳恰巧就碰见了他的妹妹周婉婉。
「哥，这位是谁啊？」
周婉婉笑着问，眼神却不停地打量着我，尤其是看到我手里提着的菜袋子时露出了些许嫌弃。
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我买菜的时候都会自己带袋子。
我手上提的这个袋子是一次慈善晚宴主办方送的礼品袋，说是用什么最新的环保材料做成的，上面还印着与晚宴主题相关的保护环境的标语、图案。
是不是最新的环保材料做成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袋子容量大又结实，很适合装菜，所以就成了我的专属菜袋子。
因为用的时间久了，上面难免会有些磨损老旧，看起来不是很干净。
可能她有些洁癖吧。
想着这是周城阳的妹妹，我压下心里的不适为她开脱道。
「这是你嫂子。」周城阳笑着说。
「嫂子啊，哥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交往半年多周城阳都没有和家里人说起过我吗？
我可是交往没多久就和家里说了，身边的朋友也都知道他。
我不由看向周城阳，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只是无奈地看向他的妹妹：「你不是在学校就是和朋友到处玩，也就没钱了才找上我，我上哪告诉你去？」
果然他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的淡淡的愧疚。
「好吧。」周婉婉撇了撇嘴，忽然她又亮了眼睛说：「哥你们这是要回去做饭吧，正好我饭也还没吃，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是去嫂子家吧？」
「没准备……」
周城阳想拒绝，但是我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未来要是结婚，周婉婉就是我的小姑子，能提前了解、打好关系那是最好的。
顺便我也能打听打听城阳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或者有趣的事，还有他们的妈妈是什么性格，喜欢什么。
于是我把菜袋子都交给了周城阳，专心准备和我未来的小姑子搭话，但是不管我聊什么，周婉婉都会往我的工作、家庭情况等方面扯去。
因为还没有和周城阳坦白，我也就没有说实话，只是用模棱两可的话把这些问题带了过去。
但周婉婉听完我说的那些，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嫌没钱了吗？
但我刚才也说了我一年一般也会有十几万的工资，这还是我接单比较少的情况下的工资，要是我多接些一年几十万也是问题的。
「阿莱，婉婉她小时候吃苦吃怕了，你别见怪。」
前面周婉婉进了我的房子在四处看，周城阳面带歉意地低声对我说。
「等回去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我知道啦，我不会怪她的。」
我听周城阳提起过，他爸爸在他小时候就因意外去世，他妈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才拉扯他和他妹妹长大，生活过得很是不容易。
想到他以前可能受过的苦，我一下就心软了。
2
「你这房子就太小了吧，这么小的房子你也住得下去？」
周婉婉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说，她又拔出我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这花都枯成这样了你都不换，我家的花一天就换一次，你要是没钱还是别买花了，放这丑死了。」
说着她就把花扔在了地上。
本来只是边缘有点泛黄的花瞬间就掉了许多花瓣和叶子。
我连忙把花捡起来，可是花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了。
「钱、钱、钱，你现在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这花是我送的，你再这样阴阳怪气地回家去，别在这里气人。」
周城阳怒声喝道，周婉婉站在原地脸上泛起委屈：「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可以这样做吗？」
眼见着周婉婉被说得就要哭出来了，我只能放下心里的不满，替她打圆场：「就是几朵花而已，你别说她了，我们刚才不是买了西瓜么，你去切一些出来我们一起吃。」
我本想着让周城阳去厨房，兄妹俩都冷静冷静，但没想到周婉婉却首先不乐意了。
「你怎么能让我哥去切西瓜，你没手吗？」
「周婉婉你怎么说话的！」
我的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周城阳却又先一步训斥了。
「我说什么了嘛，有她在为什么还要你去做，我和妈都没让你做过。」
周婉婉不忿地说。
再这么下去真要吵起来了，我现在也不想看到这张让人生气的脸，就说我去切没关系。
说完不给周城阳拒绝的机会，我转身就进厨房。
但因为刚才太混乱，我都忘了西瓜还没有提进来，正准备出去拿西瓜，却不想听到周婉婉在那边说不明白她哥为什么会选我，嘉嘉姐有车又有房，家里还是开公司的，不比我好多了。
「上次嘉嘉姐还送了我香奈儿的包包，这个女人买得起么，她那个包都不知道用了多久都泛黄了，她妈还是个保洁，你以后还想管一个保洁叫妈吗？」
嫌弃我就算了，本来没钱这个人设就是我装出来的，只要周城阳对我是真心的其他人我也不在乎。
但嫌弃我妈我就忍不了了！
「我妈是保洁怎么了，我妈至少是凭自己能力赚的钱，你呢，你有自己赚过一分钱吗，就这个你就不如我妈，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周婉婉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听了我说的话她的脸立刻就涨红了起来。
「我哥有钱可以养我，你不也是看我哥有钱才缠上他的吗，装什么装！」
我看周城阳有钱才缠上他？
笑话！我要是想找有钱人，我身边有的是家里开公司的富二代，我还会找上她哥？
我被气得笑了出来：「你要不要问问你哥，他一个月能给我花多少钱？」
周城阳一个月虽然有五万工资，但他们一家除了他都没有工作，他要养活一家子不说，日常工作的吃饭应酬也少不了，要不是我找借口把房子低价租给他，他一个月能剩个几个钱。
就他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都是我给买的！
但这话说出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偷偷瞄了眼周城阳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阿莱。」
周城阳一开口我的心就紧了起来，但下一秒我又愧疚了起来，因为周城阳并没有说我什么，反而向我道歉，说是他没有教育好妹妹，让她说了这些难听的话。
「就像阿莱说的那样，我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很多时候都是她给我花的钱。」
周婉婉的脸瞬间像吃了屎一样地看。
在周城阳的再三要求下，她对我还有我妈道了歉。
然后周城阳就提出了离开，闹成这样这顿饭确实是没办法吃下去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周城阳走之前，轻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周城阳笑了笑，让我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我确实没能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很多时候还要你帮我。不过上周我们总监刚找我谈过，说我工作做得不错，接下来可能会给我升职加薪。本来是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的，现在提前说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拿到这次的名额，以后你就不用辛苦接单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有些心虚。
因为我每月收的房租都有几千万，接设计单从来都是凭兴趣，只是之前给他送东西用的都是接了一笔大单的理由。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我也很喜欢做那些设计，所以完全不觉得辛苦。倒是你要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
这么说着，但我的心底却更加担心起了和城阳坦白的事情。
到时候他不会生气到和我分手吧？
抱着这样的忧虑，在周婉婉给我发消息说她妈要见我的时候，我便提醒自己这次无论对面是什么态度，看在周城阳的份上，我都不能生气了。
一定要得到他家里人的肯定。
想到周婉婉之前的嫌弃，也为了给我未来的婆婆留下个好印象，我当天特意穿了身名牌，还挑了两条十几万的梵克雅宝首饰给她们做礼物。
3
我原以为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见到周城阳妈妈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做少了。
周婉婉好歹受过十五年的教育，而周妈妈——
「涂这么红的颜色，还穿这么短的衣服，骚里骚气的，哪家媳妇会像你这么穿。」
一见面她就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蔑地说。
但我涂的就是普通的口红，裙子虽然不长但也将近膝盖，绝对淑女。
这明显找茬的话我要是忍了那还不成了任人揉捏的软包子了。
我咬牙笑：「阿姨，你说得对，婉婉她那大腿都露出来了，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能这么穿啊，这不规矩，阿姨你说是不是？」
周婉婉站在她妈妈的身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好戏，没想到我就提到了她。
「你说谁不规矩呢！」
「我这不是在附和阿姨的话么。」
我一脸无辜地说。
「你……」周婉婉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抱住他妈妈的手：「妈你看她！」
「小狐狸精，你以为勾住男人就没事了，我告诉你城阳是我儿子，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进我家的门！」
张口闭口不是说骚，就是说狐狸精的，周城阳怎么会有这种妈妈？
我抓紧了手里的包包带子，忽然觉得还带着礼物上门的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然而周妈妈见我没有说话还以为她刚才的话起了作用，整个人就像翘起了尾巴的火鸡一样。
「我这一个月租金都要三万，像你这样的穷酸鬼怕是一辈子都住不起，你要是识相的就不要再纠缠我儿子，就是不结婚我们家也不会要你这样的人。」
租金三万又怎么样，别说这套房子，这栋楼都是我的。
当初我体贴周城阳要照顾一家子，每天上班又累，特意挑了套离他公司近、面积又大的 房子给他，并找借口说这家房东是我之前的客户，不缺房租，只想找人住里面添人气，然后用一月三千的价格租给了周城阳。
做这些我并不求回报，只要周城阳能过得轻松一些我就很开心了。
但是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被周城阳的妈妈炫耀这房子，还嫌弃我穷酸，不结婚也不要我？
「阿姨，当初是城阳追的我，说纠缠你要不直接和你儿子说去？」
周妈妈的脸色一黑，显然她应该已经做过了，没用，这才找上了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至少城阳和他妈妈是不一样的。
4
「我哥也就是现在被你迷惑了，嘉嘉姐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比你有钱，我哥迟早会看到她的好，喜欢上她，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抛弃吧！」
周婉婉义愤填膺地说。
我却觉得可笑：「她知道你哥有女朋友吗？」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既然知道，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年轻漂亮的富家女会这么卑微地喜欢上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当然是因为我哥优秀。」
周婉婉骄傲地说，一旁她妈也是同样的表情：「我家城阳长得帅又会赚钱，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了。」
「优秀？我不否认这点，但你觉得一个年轻漂亮的富家女她缺优秀的追求者吗？她凭什么放着那些人不要，非要贴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人？」
我相信城阳不会主动去招惹女人，所以——「比起她是真正的富家女，你们不觉得她是骗子的可能性更大吗？」
「嘉嘉姐怎么可能是骗子，她穿的可都是名牌，香奈儿、lv、Gucci，随便一件都要几万块，你身上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比不上嘉嘉姐的一件衣服。」
且不说那些名牌有山寨、可以租借，就是我身上的衣服也一样是名牌啊。
「看来你口口声声地说名牌名牌，实际上也不知道多少名牌吧，你要不要用手机拍照搜搜看我身上的衣服、包包多少钱？」
我大方的身上的衣服、包包展示给周婉婉看。
我衣服买多了也不记得身上这件的价格，但这个牌子的衣服最低也是上万的。
这个牌子虽然不像香奈儿一样人尽皆知，但稍微了解点奢侈品服装得也都知道这个牌子。
而我的包包更是周婉婉口中的 lv 的经典款。
两样周婉婉都没有认出来，她对名牌的了解恐怕也就是从她的嘉嘉姐那知道的那些吧。
事实上大多数人对奢侈品都没有太多的了解，我也不觉得奢侈品就是必需的，日常生活简单舒适就好。
但像周婉婉这样不懂装懂，喜欢炫耀，还看不起普通人的人，要不是她是周城阳的妹妹，我一句话也不会和她多说。
周婉婉扫了眼我身上的衣服，抓住手机的手却没有抬起来。
她犟着说：「谁知道你身上的是不是的仿的，或者是拿我哥的钱给你买的，你要是有钱你爸妈怎么还会给人当保安，给人扫地，嘉嘉姐的爸爸可是开公司的老总，手下几百号人，像你爸妈这样的人见都见不到。」
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当保安、保洁？
多的是退休后闲着没事干的有钱老头、老太太在做保安、保洁，尤其是保安，有时候没关系都不一定能做。
至于公司老总，且不真假，就是真的，除非是金融咨询之类的公司，不然几百人也就是一个小公司。
我妈妈开的保洁公司都有几千人，S 市大型企业的保洁工作基本都被我妈的公司包圆了，现在业务都扩展到了其他省市。
原本还狐疑地打量我衣服的周妈妈也附和起来：「就是，就你这遭瘟的小家子模样还想有钱，别带坏了我家城阳的运势，你这衣服是不是用城阳的钱买的？」
说着她用豺狼般的眼神盯上了我的衣服，大有我一点头就把它们从我身上扒下来的势头。
「首先这衣服是我自己买的，其次如果说不像我这样平均月入破万的也是遭瘟的小家子模样，会带坏人的运势，那么两位在家什么都不做的那不是连我这个小家子都不如，怕是坏家子、克人了吧。」
自己说话难听，就别怪我说得不好听了。
「狗娘养的，我撕了你这臭嘴！」
周妈妈当即跳了起来，扑了过来，好在我身手灵活躲了过去，她也摔倒在了地上，哎呦呦地叫唤了起来，但即便如此她嘴里还是不干净的骂着。
「你等着，我一定会告诉城阳，让他看清你这黑心烂肺的玩意！」
周婉婉扶着她妈，也一脸仇视地看向我。
如果说我刚才还因为她的摔倒有些担忧的话，现在我甚至觉得她刚才摔得还不够重。
「你要说就去说，你要是说了我也会原模原样地告诉他，看最后他会站在哪一边！」
对比周城阳的妈妈妹妹，从头到尾我已经足够忍耐了，除了最后的那句「克人」，我一句难听话都没说。
如果这样城阳还要怪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周妈妈还要说什么，却被周婉婉扯了扯衣服，打着眼色制止了。
我懒得理会她们的眉眼官司,话不投机半句多，随口说了句告别的客气话，我转身就走。
5
「周城阳妈还有妹妹怎么是这种人？」
回去后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了我闺蜜，她不敢置信地说。
「他家要是这样，你绝对不能嫁给他，他人再好也不行，这都什么人啊。」
我也受不了周城阳的家人，但是我又放不下周城阳，索性就避开了这个问题，直接和我闺蜜说：「你人脉广，帮我查查看那个嘉嘉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没问题，但是你不会想证明那个嘉嘉是假千金，然后好让周城阳家里人接受你吧。」
「我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告诉她们你是个大包租婆，名下有几十栋房，但就算这样按你说的那个周城阳妈妈的性格，一旦觉得你已经被拿捏住了恐怕就会对你指东指西，你受得了啊。」
「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最多就是不反对我和城阳在一起，我也没想着要改变她们，但是我总得搞清楚那个突然出现的嘉嘉是怎么回事吧。」
「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我闺蜜啧啧了几声说。
「好吧，我会找人帮你去查，但是在我查出消息前你绝对不可以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周城阳，还有他们那一家，明白没？」
「明白明白，我又不是傻的。」
挂了电话后我把原本准备送给周婉婉和周妈妈的首饰扔进了床头抽屉里。
之后几天周城阳一如往常，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那天的事。
我试探地问了几句，想知道他妈妈或者妹妹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但是发现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那两人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我暗想，然后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但仅仅才过了一个星期，令人大无语的事情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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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了周婉婉的短信，说后天晚上他们一家会和那个嘉嘉姐一起出去玩，周城阳也会去。
【嘉嘉姐一问我哥哥就答应了，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周日晚上七点云端 BLUE 餐厅。】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告诉我自己。
周婉婉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可能是因为他妈妈的逼迫，甚至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即便真像周婉婉说的那样，城阳也可能只是为了去和那个嘉嘉说清楚。
但无论我怎么劝说自己，我都无法忽视我心里的难受。
我拿起了手机打给我闺蜜：「那个嘉嘉的事情你查好了吗？」
「查得差不多了，那个嘉嘉全名段嘉嘉，是一个专钓男人骗钱的惯犯，三个月前她在酒店里遇到了周城阳，看到了周城阳手上你送的劳力士手表就起了心思。她家里都是普通工人，因为重男轻女她早就不和家里联系了，什么开公司的都是胡扯。她手里除了从男人那里骗来的钱就没别的了。」
我闺蜜边说着边给我传相关的文件、证据。
我一一地打开来看。
里面有段嘉嘉早年的生活照片，也有她和以往那些男人的亲密合照，以及那些男人送她礼物的证据等等。
它们按照时间顺序分别被整理成了一个个文件夹，除了出身背景以外的每个文件夹都是以那些被骗的男人名字命名。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二个了，但这还是未调查完的版本。
「原本是想调查完了再给你的，不过这些也够用了。」
「对了，调查的人告诉我最近这个女人去周家的次数很频繁，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地去，一待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要到晚上八九点才出来，一副未来媳妇的做派，周城阳他真的和这个女人没关系吗？」
「不会。」我笃定地说，但想到周婉婉发来的那封短信，我的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了一些犹疑。
「城阳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他妈和他妹看段嘉嘉有钱不想放手。」
我像是说服闺蜜，又像是在说服我自己。
当天晚上，周城阳来了我家，还给我带了一袋我最爱吃的新鲜樱桃。
因此我更确定了自己的结论，城阳他绝对没问题，段嘉嘉的事都是他妈和他妹搞出来的，城阳他不告诉我应该也是不想我多心、难过。
「城阳周日晚上你有时间吗？这周是 521，我们都好久没有出去约会了。」
但在餐桌上我又忍不住说。
周城阳脸上带上歉意：「这周末我要出差，周日晚上不一定赶得回来。」
我打量着周城阳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凉：「真的没有时间吗？」
周城阳无奈地一笑，跨步走到我的身边揽住我：「对不起这段时间公司业务多，总监好不容易看重我，我实在抽不开身，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把今年的年假请了，专门陪你怎么样？」
周城阳之前就跟我说过，他们总监有意提拔他，这个理由确实可信。
至少要是没有周婉婉的那条短信，我一定会相信他。
但现在我的心里却充满了犹疑，这让我无法开口直接问段嘉嘉的事。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隐下内心的忧虑，笑着回应周城阳说。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在周日晚上去那个云端 BLUE 餐厅一探究竟。
6
云端 BLUE 餐厅恰好是我们圈子里一个富二代开的餐厅。
闺蜜一知道我要去这家餐厅，就联系了那个富二代，让他留一个合适的位置给我，要是那天晚上有什么事也让他多帮帮忙。
「我让徐宇查了一下，预约的人就是周城阳。阿莱，你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闺蜜忧心忡忡地问我。
「你不是和你男友约好了么，而且餐厅那里还有徐宇，有什么事他也不会放着不管。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事情也不一定就那么糟。」
即便是现在我依旧对周城阳抱有期待。
我不相信他对我的爱是假的，也不相信他在周婉婉面前对我的那些维护也全是假的。
周日晚上我早早地就坐在了云端 BLUE 餐厅。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六点五十的时候周婉婉一行人走了进来。
正中央是一个抱着红色玫瑰花的女人，正是闺蜜发来的照片中段嘉嘉的模样。
她的右侧周婉婉笑颜如花地挽着她的手，左侧周妈妈看着她们也是一脸和善。
两人完全没有了在我面前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配上她们身上的名牌服饰，倒真有一些富家小姐、太太的模样。
周城阳则浅笑着跟在三个人的身后，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的不愿。
一走进餐厅周婉婉的眼神就到处乱飘，我知道她这是在找我。
我的位置虽然隐蔽，但也不是完全隐身，很快周婉婉的眼神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冲我挑衅地一笑后，转过头不知道对周城阳说了什么，周城阳上前两步主动就替段嘉嘉拉开了椅子。
段嘉嘉羞涩低下了头，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情的人看过去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小情侣一样，很是般配。
所有人都落座后，周婉婉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就在她放下手机的时候，我的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她的信息——
【看到了吧，我哥哥和嘉嘉姐天生一对，识相的你就自己离开】。
我抬头，周城阳正拿着菜单亲密地与段嘉嘉说着话。
片刻后，我放下了手里险些要被我捏碎的茶杯，拿起了手机。
我看着周城阳拿着手机走向餐厅的卫生间，一阵铃响之后，周城阳温润的声音从手机的那头传了过来：「阿莱？」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故意埋怨地说，用娇嗔的语气掩饰住了我声音的颤抖。
「我在机场，人太多有点儿吵，我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周城阳缓缓地解释说，清澈的声音有如潺潺流动的溪水般沁人心脾，但却让我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你要回来了吗，几点到，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等我到 S 市都要凌晨了，我自己打车回来就好，你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你就能看见我了。我这次回来还给你准备了惊喜，期不期待？」
「期待。」我用纸巾擦了擦眼角，轻笑一声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就在现在。」
对面沉默了片刻，周城阳欢喜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吗，是什么惊喜？」
「你出来往前走。」我对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不对，那边又没了声音，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和脚步声。
「你再往前走……右拐……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我放下手机对着立在我面前的周城阳说。
周城阳难看地勾起了唇角：「阿莱，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呵，周城阳你不该先和我解释解释本该在机场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
周城阳慌忙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阿阳？」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却在此时出现了。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仇视着我的周婉婉和她妈妈。
7
「这位……是李小姐吧，我常听阿姨和婉婉提起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段嘉嘉眼神隐晦地打量了我一圈，面露轻蔑地说。
为了不吸引视线，更好地观察周城阳的表现，我今天穿得很是低调，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对比段嘉嘉身上的珠光宝气，我的穿着可以说是贫穷了。
「没想到吗，难道我不是你们邀请来的吗？」
我冷笑说。
听了我的话，周城阳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什么邀请来的？」
说着他转身就看向了他身后的周婉婉和他妈妈。
看来他也知道，会干出这事的就是他妈妈和妹妹了。
周婉婉往她妈妈身后缩了缩身子。
段嘉嘉见状挽住了周城阳的胳膊：「阿阳你别生气，婉婉也是不想你继续为难，我知道你因为李小姐这半年来的付出狠不下心，但是我们彼此相爱，你要是一直瞒着李小姐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平。」
「婉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把李小姐约出来，想说个明白，是吧，婉婉？」
做小三就做小三，还说得这么好听。
但对面的四人却丝毫不觉得段嘉嘉的话有什么问题。
周婉婉感激段嘉嘉替她说话，连忙顺着她的话点头说是，周妈妈也欣慰地说她真是个好孩子，让周城阳好好地对她。
而周城阳——
他居然真的缓和了脸色，看向段嘉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满意。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正在看一部荒诞的话剧。
「周城阳，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你喜欢她？」我指着段嘉嘉向周城阳问。
「阿莱……」周城阳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不喜欢嘉嘉还喜欢你啊，儿子快和她说，你喜欢的是谁？」
周妈妈兴奋地催促道。
周婉婉也不甘示弱：「是啊是啊哥哥，嘉嘉姐那么喜欢你，每次上门都给我们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刚还送了我们好几万的东西，那个女人有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段嘉嘉也面带期待地看向周城阳。
周城阳的面色挣扎起来，最后定格在愧疚上。
他看向我：「对不起，阿莱。」
霎时间另外三个人得意的眼神都冲向了我。
我深深地看了周城阳一眼，开口：「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更有钱？」
「当然是因为爱我。」
段嘉嘉勾起唇角说。
「闭嘴，我有问你吗？」
段嘉嘉当即委屈了神色，摇着周城阳的手臂叫他，想让他替她说话。
周城阳也没让她失望：「阿莱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嘉嘉她是无辜的。」
「呵，无辜？做人小三也算无辜吗？」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城阳，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周城阳吗？
还是我一直没有看清过他？
也是，我的视线扫过他身后的周婉婉和周妈妈二人，有这样的妈妈和妹妹周城阳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他以前藏得太深，我才没有看出来。
「嘉嘉她只是太爱我了。」周城阳说。
好一个贱男人，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真是情深义重啊，周城阳，那你知道她的过去吗？」
我这一次来可不是毫无准备的。
8
云端 BLUE 餐厅设有表演台，一般是用来演奏乐器的，但实际上它的功能不仅如此。
投影、音响等音影相关的东西上面都一应俱全。
而此时的表演台上就竖着一面投影幕布，我一把早先准备好的短信发给餐厅员工，幕布上随即就出现了段嘉嘉亲密地抱着一个男人的画面。
餐厅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我们座位的附近，有注意到段嘉嘉样貌的人便好奇地对比着她和画面上女人的区别。
随着一张张的图片放过去，周家三人都黑了脸。
段嘉嘉面色惨白地说：「这能说明什么，我以前是交了很多男朋友，但是我早就和他们分手了，我现在爱的只有阿阳。」
「哦，是吗？」
我用手机又给餐厅员工发了条短信，让他把那些「前男友」的采访视频都发出来。
这些「前男友」有恨着段嘉嘉的，也有仍然爱着段嘉嘉的。
前者骂着各种难听的脏话，恨不得段嘉嘉早点儿去死，后者则祈求着段嘉嘉的回来，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承认自己被段嘉嘉骗了钱以及她装名媛这件事。
其中也有不少人想过报警，但因为段嘉嘉是这方面的老手，不但改过各种姓名，要东西时也做足了保证，确保原主人抓到她也没办法把东西要回去。
再加上她见好就收，骗人的时候总会留有一些余地，这才让她逍遥到了今天。
「你是骗子，家里开公司也是假的？」周婉婉尖叫出声。
周妈妈更是直接把段嘉嘉从周城阳身上扯了下来，大骂：「他娘的臭婊子还骗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贱人！」
身娇体弱的段嘉嘉哪里是身经百战的周妈妈的对手，被她扯着头发按着打，疼得叫了出来，只能大喊着放开，以及周城阳的名字，希望周城阳能来救她一救。
然而被骗了周城阳哪里会救她，最后还是餐厅的服务人员把她救了下来。
她趴在服务人员的身上呜呜痛哭，周围投过来的视线更是让她难堪。
被服务人员拉开的周妈妈还愤愤不平： 「呸，贱货！」
周城阳这时才想起管教他的妈妈，让她别说了。
毋庸置疑，今天这一场他的面子都已经丢尽了。
我也附和地说：「就是就是，你们半斤八两，她骗你们她是富家千金，你们不也骗她周城阳是钻石王老五了么，谁也别说谁。」
我这话一出，段嘉嘉的哭声都惊得停了。
「他骗了我？他没有钱吗？」
「你为什么会以为他们家有钱？你觉得这两人看着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周城阳就算了，他确实有一副迷惑人的英俊外表，谈吐也看得过去。
但周婉婉和她妈妈有一个算一个的势力、贪财，那是有钱的样子吗？
「那他的奔驰车、房子，还有是身上的名牌呢？」
段嘉嘉指着周城阳问，声音尖利得似乎都要戳破喉咙了。
「那都是我儿子赚回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段嘉嘉的手指指向周城阳，周妈妈立即护在了周城阳的面前，大声喊道。
周城阳可真是可以啊，把我送的东西都说成是自己的。
难怪他妈和他妹会一直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他能瞒得了他妈和他妹，却瞒不了其他人，尤其是段嘉嘉这种精明的女人。
她抓住周城阳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再联想下过往被她忽视的那些不对劲，她马上就相信了我的话。
之前的柔弱可怜瞬间消失，看向周城阳一家的眼中也充满了恨意。
「难怪吞了我的东西就没吐出来过，原来是一家子的穷鬼。」她推开了那个扶着她的服务员：「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她就气势汹汹地往外走，不过才走几步又回来捡起来掉在地上的包包，对着周城阳一家呸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周城阳妈妈还想冲上去打，但是被周城阳拉住了。
我原以为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周城阳该羞愧地走了，但是没想到他安抚住他妈以后，转过身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阿莱，对不起，我不想让我妈她们失望就选择了伤害你，都是我太没用。像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的好，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遇到我这样的人了。」周城阳苦笑着说。
我的呼吸一滞，在那么一瞬间我动摇了，甚至觉得他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这么做。
毕竟今天的他和过往的他就好像是两个人。
「什么你没用，都是这些贱女人心眼子太多，你有什么错！」
周妈妈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我，她刻薄的声音又使我重新清醒了起来。
什么苦衷，见鬼的苦衷，不就是以为我没有段嘉嘉有钱么！
9
「妈！」周城阳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疲惫：「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说着他包含歉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强硬地拉着他妈往外走，周婉婉见状连忙跟上。
远远地我都能听见周城阳他妈妈的喊骂声。
忽然我眼睛的余光看见周城阳原来的位子上还放了好几个购物袋，便提醒服务员拿了赶紧给他们送去，免得以后被赖上。
服务员连忙拿了袋子追上去。
「在场所有客人的账都记我账上，算是打扰了他们用餐的赔偿。」
我对另一个服务员说。
服务员请示他们的老板，确定没问题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来这个餐厅吃饭的没有哪个人会差钱，但也没人会拒绝这份好意。
我旁座的一位阿姨甚至还惋惜起我遇到这么一伙人，说他有个侄子问我愿不愿意认识。
正在我婉拒的时候，刚才去送购物袋的服务人员回来了。
「李小姐，我刚才过去的时候正碰到那位先生和他妈妈说话，顺手就拍了下来，里面有些内容我想您可能会想知道。」
听他这么说，我和那个阿姨倒了一声谦，和那个服务员走到了一边。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把音量调到最大播放了起来——
【「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那些名牌衣服、车子都是李时莱送的，甚至是我们住的房子可能都是她的。」周城阳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还事事迁就她？」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你为什么还选了那个女人？」
「我也想和你们说，但不是先遇到婉婉了，我要是再告诉你们，你觉得你们瞒得住吗？还有段嘉嘉，要不是你们一直在我面前夸她，我怎么会以为她更有钱就选了她！除了今天把李时莱叫过来以外，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周城阳这样丑陋的嘴脸我的火气还是忍不住地往上蹿。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什么温柔体贴的完美男友都是假的！
一开始他就知道我身家不菲，这才刻意去我常去的孤儿院做义工，想要借此机会认识我。
亏我一直战战兢兢地害怕被他发现身份，找各种错漏百出的理由还自以为骗过了他！
七个多月，周城阳可真是好演技。
我咬牙切齿地想。
如果说周城阳选择段嘉嘉只是让我伤心识人不明，那么看完这段视频，过往七个多月的愚弄我绝对不会放他的！
我谢了这位服务员，转头就联系上了家里的安保公司。
10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了八个保镖就敲响了周城阳家的门。
周城阳妈妈打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是我一惊，下一秒脸上就挂上了笑容：「啊呀，时莱你怎么来了，快进……」
当她把门打开，看到我身后一溜的保镖时那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我没有理会她，一个保镖上前替我把她拦到一边，我带着剩下的人就走了进去。
或许是听到了他妈妈刚才的话，我从门廊走进去的时候周城阳正从饭厅里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仍穿着睡衣的周婉婉。
周城阳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保镖：「阿莱，你这是要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我来请你们搬家呀。」
我笑着说。
「搬家？」周城阳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住：「阿莱，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开玩笑？我可不会开玩笑，不过你要是不想搬家也可以。」
我在保镖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对面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这才慢慢地补充道：「你要是不想搬，以后房租就按一月四万来。」
「你抢劫啊！」
周婉婉沉不住气地跳了出来，又被周城阳抓住手腕拦了回去。
「阿莱我知道你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我的气，恢复原来的房租我没有意见，但一个月四万是不是太贵了？」
「那又怎么样，你要是住不起就搬喽。」我摊手说。
周城阳一个月工资五万，四万的房租他也能付得起，但是付完以后想要以前那样潇洒是不可能的了。
我刻意提这个价格就是想让周城阳为难。
果然周城阳锁住了眉头。
周婉婉却在这时候说：「我们签了合同的，你涨房租违法！」
自看见保镖后就熄火的周妈妈这时候也终于回过了精神：「对违法，我们可以上警局告你们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身后这些人高马壮的保镖的缘故，周妈妈的话说起来十分地没底气。
「可以啊，你们尽管去，你们的好儿子、好哥哥当初可没有和我签订合同，告的赢就算你们厉害，我愿赌服输。」
周婉婉急了，拉住周城阳的袖子：「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城阳艰难地点下了头。
房子这东西我最是不缺，如果不是怕白送会刺激周城阳的自尊心，那三千块钱我也不会要。
所以那时候只是让周城阳看了眼，满意了就住进去，也没签什么合同。
现在倒是便宜了我找他麻烦。
周城阳看向我：「阿莱这房子当初是你找来给我的，只有三千的房租你一定为我周旋了很久，下月的房租我会按照四万一月给你。」
「哥你疯了！S 市又不是只有这一间房，干嘛要受这个气！」
「这本来就是我欠阿莱的。」
周城阳怒瞪了一眼周婉婉，周妈妈似乎也领会到了儿子的意思，把周婉婉扯到了她的身边去，低声教训：「忘了你哥昨天说的话了？」
周婉婉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周城阳叹了一口气，转过来对我说： 「算上这个月，我在这里住了七个月，每月是两万七千，一共是十八万九千。我们就签十九个月的合同，还有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也会送还给你，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我这种人不值得，你每天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看见周城阳身后的周妈妈嘴巴嗫喏了两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对比之前在我面前的嚣张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而这种变化追根究底不过是一个钱字。
我将视线重新放回周城阳身上：「你总是有本事把话说得这么好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先签合同，签完以后收拾东西，正好我今天带了人和车，可以一次性解决掉。」
说完我的保镖就自觉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租房合同递给了周城阳，连笔都贴心地给他准备好了。
周城阳盯着保镖手里的租房合同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去。
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细看之下却有些僵硬勉强。
他一定以为刚才的话能让我心软吧。
可没想到我的态度一点儿也没软化，反而顺着他的话把东西都要了回来。
「快点啊，我还等着拿东西呢。」
看着周城阳迟迟没有动笔，我催促道。
周城阳握紧了笔杆，忽地抬起头问：「押五付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合同上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签。」
我无所谓地说。
「押五付一就押五付一吧，只要你能相信我的诚意。」
周城阳苦笑着在合同上签了字。
但他的这些伎俩对现在的我都没用，我确定了合同上的签名没问题，就让周城阳交了二十四万的房租。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后面收东西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即便周城阳妈妈和周婉婉忍不住想要阻止，也都被周城阳一人强硬地拦了下来。
确定所有东西都拿走了，我才对三人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
然后我就在三人疑惑的表情中放出了昨天服务员拍得那个视频。
【……「这大半年我也不是白花功夫的，我退让退让多说些好听话总能哄回来的，就是你们眼光放长远些，之后不管她的态度多差你们都不能生气，等她嫁进来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男人算计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
我按下了暂停键，看向对面脸快黑成煤炭的周城阳。
他大概也知道他原本的打算不可能实现了，过往的温和在他的脸上再也不见一丝踪影。
「你是故意的？」周城阳咬着牙说：「你想怎么样？」
我悠哉地收起手机：「什么怎么样，放心，既然签了合同我自然会按合同办事，只要你每月定时交房租，这个房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前提是他交得出房租。
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周城阳慌张了起来。
「李时莱你别太过分，这半年我没有一点儿对不起你的地方！」
「呵，欺骗难道就不算伤害吗？」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只要你问心无愧，我不会对你再做什么，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脏手。」
但别人可就不好说了，尤其是他们刚刚得罪过的段嘉嘉。
忽然周城阳妈妈向我冲了过来，被我身边的保镖一挡就摔在了地上。
她扶着她的腰就哭喊起来：「我的腰我的腰，有钱人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么，带了这么多人上门来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
周婉婉不愧是她的好女儿，拿出手机就开始录像：「对，没王法没天理，我要曝光你们！让所有人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人的！」
周城阳站在一旁，脸色虽不好但也没有阻止。
保镖想上前夺下手机，被我阻止了。
「你要断了，那就去医院吧，要是真有事我赔钱，要是没事我想我也不用遵守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安康安保的老总是我爸，周心保洁的董事长是我妈，我虽然和周城阳公司的老板不熟，但想要认识认识还是很简单的。」
周城阳妈妈的哭喊声乍然而止。
她看向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却没有心思理会她了。
周城阳妈妈可能不知道，但是周城阳却是知道的。
安康安保和周心保洁分别是 S 市最大的安保公司和保洁公司，很多大公司都和它们有合作，他工作的那个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去医院吗？」
周城阳夺过周婉婉手里的手机给我：「视频你可以删掉，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把手机直接拿走，房子我下个月会找好搬走……」
「不行，下个月搬了我们押的钱就退不回来了，那可是二十万啊！」
周妈妈瞬间忘了自己是被撞了腰的人，跳起来大喊。
「退不回来就退不回来，我的工作难道还没有这二十万重要吗？」
周城阳咆哮，把他妈妈吓得愣在原地。
他呼呼地喘了两口粗气，抹了一把脸转向我继续说：「我会搬走，希望你也能遵守说过的话，我们到此为止。」
面对周城阳的果断我挑了挑眉：「当然。」
然后在周城阳妈妈和周婉婉含恨的泪眼中，我带着两车的东西和一辆奔驰离开了。
11
「所以你真的就放过他们了？」闺蜜问我。
「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他们接下来也不会好过。」
段嘉嘉的那个女人能从这么多的男人手里骗得财产，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且我说的是只要他问心无愧，我自然不会做什么，但他要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身为一个好市民我想我有举报的义务。」
闺蜜拍了拍胸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放过他了。骗人感情的渣男，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又去骗别的小姑娘。而且你就把送出去的东西拿了回来，那剩下的二十四万抵了房租也就两万一，还不够你上次请他的那几顿米其林呢。」
实体的东西好拿回来，但是这大半年我花在周城阳身上的不只是这点买礼物的钱。
像是偶然送的餐，替他解决的一些工作生活上的难题，还有周城阳借助我送的那些名牌换来的关系、好处，这些都是很难掰扯清的。
我和周城阳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大致也知道他的开销用度。
二十四万他能眼也不眨地就拿出来，显然他的存款还很充裕。
但三千的房租他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剩几千，他以前住的房子一月五千，他又是怎么存下这些钱的？
我怀疑里面有猫腻，就让闺蜜找人帮我再查查。
一个多月后传回消息，周城阳果然在公司吃了回扣。
同时消息上还附带了周城阳一家这段时间精彩的生活，周婉婉的手机被人偷了后，她的身份信息被人利用借了高利贷，周妈妈则是被骗子骗走了好几万钱。
两人报警也无果，这几天闹得是鸡飞狗跳的。
「这几天你小心点，周城阳他们万一觉得是你害的，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闺蜜对那一家的人品很是不放心，叮嘱我说。
她的好意我自然心领，当天我就带上了我的保镖团。
没两天我的保镖团就派上了用场，把不知道从哪冲出来骂骂咧咧的周城阳妈妈缚住了。
「贱人，还我的钱！你骗人、卖高利贷不得好死……」
周围围观的人听到这话纷纷议论起来。
「我骗人？骗人的不是你儿子吗，以为我没钱就当着我的面劈腿，可惜找的女人却是个骗人的惯犯，被我揭穿了真面目就死皮赖脸地又想赖上我，怎么当我是垃圾桶吗？」
「至于高利贷，你还应该感谢我，是我替你抓到了幕后黑手。」
「什么？」
「意思就是，让你们背上高利贷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们之前选的好儿媳段嘉嘉，你忘了吗，那天她离开的时候可是说过要让你们等着的。」
说到这里我都不得不佩服段嘉嘉的手段，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她都认识，还狠得下心、下得了手，难怪她能骗了多人还能毫发无伤、逍遥法外。
但可惜现在不行了。
「要不是我报警举报了段嘉嘉之前诈骗的事，警察顺藤摸瓜地找出她背后的犯罪团伙，你们的钱可真要白丢了。」我继续对周城阳他妈说。
「所以我的钱可以回来了？！」她激动地说。
「这就要问警察了。」
周城阳妈妈当即就没有继续纠缠我的心思.
保镖一放开她她就往外跑，估计是找警察了。
不过找警察也没用，那些钱早就被那些人转到了海外账户，能追回的不过一二。
受害者又不止周城阳一家，周城阳他们最后能拿回来十分之一都算运气好了的，而这十分之一都不一定够平高利贷那里账。
再加上周城阳吃回扣的事，他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运气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最后兜里能剩下几分都不好说。
对比他的妈妈妹妹，我还是更好奇他的下场。
三天后的傍晚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透过可视门铃我看到外面站的就是周城阳，他一身提拔的西装，脸上没有半点胡茬，但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颓败。
「你来干什么？」我用门上的通话机问。
周城阳眼睛正对上摄像头：「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我知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恶心，但我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家里还有两张口等我养，我要是不去算不去争……」
「好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只想讲这些，那我就挂了。」
「不，等一等！」周城阳一咬牙说：「我来是想求你让公司不再追究我吃回扣的责任，那些回扣我可以全额退回公司。」
「那你是公司的事，你来求我做什么？」我倚着墙凉凉地说。
大概是最难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周城阳反倒轻松了一些：「阿莱你知道不是吗？吃回扣的人不止我，我也愿意交出我吃的所有回扣，为什么公司还咬着我不放，不就是因为我得罪你么。」
「听说最近安康安保有意和我的公司建立新项目，阿莱我知道你恨我骗了你，我可以任你打骂，哪怕你是拿我当小猫小狗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放过我这一次，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我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小猫小狗，你配吗？」
小猫小狗多可爱，周城阳一个大垃圾有什么资格和它们相提并论。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再不济还有你妈和你妹，贪心不足，自作自受。」说完我就挂了通话，转身就往屋里走。
不过我刚走到客厅，身后就传来「碰碰碰」的踹门声。
我的大铁门还至于被踹破，但这样的声音总归有些扰人，我就给保安发了条信息让他上来把人「送」走，以后也不准他进来了。
我的信息才发出去，外面的踹门声就停下了，我的手机里却蹦出了一条——【对不起】。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号码是周城阳的。
我没等他发更多的信息，直接就拉黑了这个号码。
十分钟后，保安回复说人已经送走了。
就像周城阳说的那样，为了能顺利和我爸公司建成新项目，周城阳公司是绝不会轻放这个得罪了我的人。
就他那个数额，他的公司要是追究到底，足够可以判到五年了。
但之后我闺蜜传来的新消息，却让我发现我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
他为了不被判刑勾搭上了高层的一个女领导。
但可惜女领导的老公也不是吃白饭的，给他设了个局还是送进了监狱里，判了七年。
他妈他妹没有工作，还欠着贷款，在周城阳进去以后不久就坐黑车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黑车诶谁知道安不安全，算了不提这些人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我闺蜜故意吊我胃口说。
「是什么，项链？手链？」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不会是十二月的谢知之的演唱会门票吧？！」
「Bingo，就是这个，而且还是特等席哦，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亲爱的我爱死你了！」
瞬间我就把那些糟心的人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十二月的演唱会。
还有一个月，我一下子就期待了起来。
【本篇故事完结】
